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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则 招庆煎茶

(公案录自《碧岩录》)

湛然

 

【王太傅入,招庆煎茶。时朗上座与明招把铫diào,朗翻却茶铫。太傅见,问:“上座,茶炉下是什么?”朗云:“捧炉神。”太傅云:“既是捧炉神,为什么翻却茶铫?”朗云:“仕官千日,失在一朝。”太傅拂袖便去。 】

王太傅(王延彬)来,招庆(泉州招庆寺的住持道匡禅师)煎茶相款待。这时朗上座与明招负责把铫(用铫煎茶的工作),朗上座故意掀翻茶铫。太傅见,问:“上座,茶炉下是什么?”朗上座说:“捧炉神。”太傅:“既是捧炉神在护持,为什么不恭敬神明而掀翻茶铫?”朗上座说:“为官千日,丢官一时(以茶铫被翻掉仅须一瞬间为喻)。”王太傅生气而去。

〔王延彬(886-930年)〕武肃王王审邽(guī)长子,祖籍河南光州固始,生于泉州。唐末五代任泉州刺史,累封至检校太傅开国候。崇信佛教,好谈佛理,敬僧兴寺。〔太傅〕三公(太师、太傅、太保)之一,官位显赫〔上座〕寺院的职位名,位在住持之下,他人之上,故名为“上座”。〔铫(diào)〕煎药或烧水用的器具形状像比较高的壶,口大有盖,旁边有柄,用沙土或金属制成。〔捧炉神〕茶釜足之鬼形也。〔拂袖〕把衣袖一甩(古时衣袖较长),表示生气

【明招云:“朗上座吃却招庆饭了,却去江外打野榸zhāi。”朗云:“和尚作么生?”招云:“非人得其便。”】

明招:“朗上座吃招庆饭了(朗上座侵占招庆作为住持的职权),他只好去江外挖枯木根。”朗上座问招庆:“(对于自己讽喻一事)和尚您怎么说?”招庆:“非人得其便(不在位的人趁机而为)。”

〔榸(zhāi)〕枯木根。

 

朗上座说:“做官千日,丢官一时。”是讽喻官位危脆(危险脆弱),就像茶铫被打,随时都会丢失,以点化王太傅。

〔做官千日,丢官一时〕“千日”是泛指时间长久。“丢官”不仅指罢免,亦指因年老、病重乃至去世而失去官位。这是在点化王太傅,虽然你贵为太傅,无常会吞噬一切:“古今将相今何在?荒冢一堆草没了。”

明招说:“朗上座吃掉招庆的饭了。”意思是说:朗上座的讽喻点化应当由住持招庆来讲,朗上座是越位而言,妄失本分。

招庆说:“非人得其便。”这是幽默地引用《维摩诘经》上一句话来回答。“非人”一词在这里是双关语,用得相当俏皮。

《维摩诘经》云:“譬如人畏时(譬如人害怕时),非人得其便(鬼神便会乘机侵害)。如是,弟子畏生死故,色声香味触(五欲)得其便也。已离畏者,一切五欲无能为也(百毒不侵)。”

非人〕指天龙八部中似人而非人的鬼神。